【芍 丹 § 動心】
清澈的鳥鳴窸窣漸響,東方的夜空泛起一道淺藍色的光暈緩緩散開。天際還未明亮輕盈的腳步聲便早已踏在庭院之中。淡霧裡的身影似乎紮著及肩的黝黑色馬尾。
暫留在大樹底下掛著髮帶的淡色影子逐步清晰,她蹲著身子看著從下依大至小上疊的小石礫堆;明明在幾日前還只是土堆與石礫的小丘,至今已多點綴上些許的稚嫩幼芽;被堆高的石礫堆前甚至還橫躺著幾枝帶梗的紫色小花。 鑲在小巧臉蛋上宛作寶石般的瞳眸直盯著與之同色的花朵,在小小的腦袋瓜裡似乎還印著昨日粉色花朵的姿態。 伸出收在膝上的手她小心的拾起一枝端詳,纖細的食指與拇指揪著花梗轉著它把玩起,"今天是紫色的啊。"她在心底想著,"這些嫩芽也會開出花來嗎?"然後在心底提出問題,並順勢將花朵插進石礫與石礫相接的縫隙之中。 「到底都是什麼時候來的呢?」嘴邊更不由得喃喃自語。 只是,當她還沒能完全的陷在自己的疑問當中時,耳邊突地傳來了這樣熟悉的嗓音...。 「梔子早上好,今天長得更漂亮了呢。」 "啊...這個聲音不是...?" 像是被這似笑的嗓音吸引,她猛然抬首且目光不自覺的往聲音的來源尋找著。 「今天帶妳們到堂主大人那裡去吧?」 溫和且親切的話語沒有停下,站在花圃邊紮著黑色馬尾的少年伸著一般男子不該有的巧手,輕柔地先是撫著花瓣再順勢的擰上花梗,一絲不紊的動作輕輕的將它摘下,並隨手放至在一旁事先裝了薄薄一層水面的瓷盤裡頭。 分明是沒有任何人影在的周圍,他嘴裡的問句卻依舊說得如此自然,好比圃中的花朵正與他不停的對話著。 「...氣候最近熱了...許...?欸、人?」忽地,少年嘴裡原先還持續著的話語像是突地被什麼告知而遭打斷;他停頓下來發出了困惑的問語,跟著本能的回首,「啊...是小芍姑娘。早上好。」 見到眼前的身影他收回了臉上有些訝異的表情,也隨之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秀氣的臉蛋上頭露出了一貫有著的笑容。 「早、早。」大概是對方太無預警的回過頭,現下的日芍丹像是躡手躡腳的貓兒被逮個正著,就連嘴裡的招呼也顯得有些口吃起來。 「小芍姑娘今天更早了呢。」 「欸?」 「花兒們說小芍姑娘最近這幾日都比平日還要早到庭園,也每天都會到小幼鳥那去。」「小芍姑娘還是很擔心嗎?」沒有卸下臉上的笑意,他的嘴裡毫不避諱的說著一般人或許不能理解的話語。 「啊、啊嗯。」然,對上少年的親切日芍丹的困惑得到似乎完整的解答。她頓著應了個聲,就像沒意識到答句裡該有的問題。 在這幾日之前的夜裡下了場滂沱的大雨,無情的大雨打下了還嗷嗷待哺的小小幼鳥,在還未來得及長齊幼毛的鳥兒,因此早一步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將牠埋葬的正是這兩名未成年的少年與少女。 「那個...小菉剛剛說的話...是指小菉能聽懂花兒們的話的意思嗎?」在應對過後,她這才提起了方才遺漏掉的問題。 被喚作小菉的少年輕勾起臉上的笑容。他是四方堂裡大堂主的專屬茶僮,據說茶藝一品。「嗯,能聽得懂、也能對話。」菉凌嘴裡應答,一面回過身繼續著手上原本的工作。 那面頰上所流露出的笑意更加溫和。 「很奇怪嗎?」他問。 「欸、欸?怎麼會?我覺得能和花兒說話很厲害啊。」「只不過...,庭園裡的花兒這麼多,小菉難道不嫌吵嗎?如果全部都搶著和小菉說話的話。」聽這話,單純如她。那不單是嘴裡脫口而出的話語直率真摯,就連提出的問句也是那樣說得理所當然。 壓著視線她看著花圃中一朵朵綻開的花朵,小腦袋瓜裡邊想像著若菉凌恰巧只是經過這庭園的景象;你一言我一語的花兒們不住的推擠與吵鬧...;哇,那會是如何吵雜的場面呀。 聞言、見狀,他訝異著眼前嬌小姑娘的發言,與那盯著花兒們認真端詳的模樣。「呵、呵...。」更難得的,一直以來都只是帶著笑容的他居然輕笑出聲。 「欸、欸?怎麼...」 「對、對不起,因為覺得小芍姑娘說的話很可愛忍不住就笑出聲音了。」感覺到自身的失禮,他隨即致著歉,但那笑卻仍掛在雙頰只以手背微微遮掩。 可、可愛!?「什、什麼、我、我才沒有,我、我只是提出問題而已!!」突地,日芍丹刷紅了臉有些異常激動的駁回這天外飛來的"指控",「小、小菉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呀。」害羞之於她邊有些笨拙的迴避了話題。 「啊、是、是。」收到了催促,菉凌才正視到這還未回覆的問題;收起了臉上的吃笑,他掛上與方才不同的溫和笑容,「其實不是一直都能聽到她們的,得停下來仔細聽才行,有時要再更安靜一點才聽得清楚。所以不會有很吵雜的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啊。」她聽著,很認真。「說妳們吵,真是對不起了,不要介意喔。」她說著,很真誠。像是忘了方才菉凌的"誇獎",日芍丹伸著纖細的指頭一邊像是安撫似的撫著其中一朵的白色花瓣。 映在黑瞳中的身影單純且善良得令他感到一股溫馨;除了武熙外他幾乎沒再見過任何會與植物們對話的人。微微的吐了鼻息,他不打擾她與花朵們的相處,逕自的繼續工作。 水盤裡的花朵一朵兩朵的接著增加,安靜的庭園就只剩下被風吹響的草葉磨擦聲。 盯了有好半晌的紫瞳,日芍丹像是有些累的挺直了微壓低的柳腰,「啊,小菉在做什麼呢?」而現下才發現了菉凌一直持續著的動作。 「這是要給堂主大人裝飾在房裡的花盤。」 了解他口中的"堂主大人"意指何人,日芍丹點點頭作以回應,「但不是有花瓶嗎?為什麼用盤子裝呢?」她好奇的看著他熟練摘下花兒的動作,想起了其實北堂堂主的房間應該有不少珍貴又好看的花瓶。 「這個...準確的理由我記不太得了,但家鄉的花飾都是這樣做的。可能是覺得讓花兒們悶在瓶裡不好受吧?不過漂在水上的花比裝在瓶裡的看起來更有詩意吧?」他說著,邊將一旁擱在花圃石欄上的水盤遞至日芍丹的眼前。「最近天氣也熱看起來或許會涼爽一些?」 「哦,這麼說也是,看起來真的比較涼爽。」細看著盤裡漂浮的花朵,她確實能理解對方所說的感受,只是有些不解為何他所回應的句尾總是不確定的疑問句。「小菉懂得真多,什麼都可以回答的出來。連花名都知道嗎?」一直提著問的她更不禁感嘆起菉凌豐富的知識。 對上她又投擲而來的問題,菉凌輕輕一笑緩緩啟口,「這是大花梔子。」隨手便摘下了一朵放置掌中,「算是觀賞用的植物。這陣子天氣好所以開得特別好,但大概再過幾天就要過花期了。雖然說是觀賞用的植物,曬乾之後可以加在茶中當作茶香提味,結成的果實也能拿來當藥材使用,是很實用的花種。」 「不過小芍姑娘過獎了呢,剛剛說的都只是我認為的而已,花的事也是看書就能知道的,能和花說話多半也是因為體質的緣故。所以其...」 「小菉太謙虛了,我才不是過獎呢。我說的是我真的認為的事啊;不管是家鄉的事、花的事或是能和花兒們說話的事,都不是一般人能懂得這麼詳盡的事啊。」聞言,不知她是否因為正義感的毛病使然,還沒等他的話結束嘴裡便開始沒來由的糾正起他過度的禮節。「所以,這時候的小菉只要好好的回答"謝謝誇獎"就行了!」 聽著眼前姑娘不一般的見解,菉凌怔了會兒。他的禮節一向過渡,來到堂內已幾近將要半年的時間,除了堂主大人曾說過類似的話,這麼直白的指正他倒還是頭一回收到。 但其實他並非是過度的謙虛,只是萬物的知識總是毫無止盡,不懂、不明白的事實在還有太多太多。坦率的誇獎突如其來,似乎也帶著強迫他必須收下的決心;於是乎,菉凌綻起了雙頰上頭的笑意,「是,謝謝小芍姑娘的誇獎。」他老實的接下了對方強烈的好意。 「小芍姑娘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呢。」一面不由得的回敬給在得到他附和她話時露出滿意表情的日芍丹。 「我、我又不是因為善良才誇獎小菉的。」像是被將了一軍,她哼出聲鼓起小頰忍不住的抗議,在小巧的臉上跟著泛起了微微的潮紅。 「小、小菉還要花嗎?我來幫忙吧?」話雖問著,卻沒能等到對方回應先一步的相中一朵開得正好的梔子花。 日芍丹將手伸進花叢之中打算將看中的花朵摘下;只是說這時遲那時快,「啊、等、等等!」 見她毫無預警的舉動,菉凌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她慣性的轉移話題,他匆忙的喊道手上一邊急著伸進了花叢握住了她的,並即時止住了她打算繼續下去的動作。「若真這樣摘下來花兒們會疼的。」 或許是菉凌的動作來得太過突然,她被突如其來的喝止嚇了一跳,「欸、欸?對、對不...。」就像受到驚擾的貓兒豎起了全身的毛髮。 「啊、沒關係。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大聲嚇著妳了?」發現身旁姑娘有些過度的反應,他不免對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 像是還驚魂未定,她誠實的微微點頭,紫色的雙瞳只得看著因為慌張而啟動了反射性能想收回的手,「...還是小菉來就...好...欸?」但卻又被對方握得無法如願。 「讓我教妳吧,小芍姑娘?」察覺到日芍丹想收回手的舉動,他反而收起手上握住的力道並輕輕的流露出笑容。 「但、但是...」 「像這樣...」 沒理會日芍丹的困惑,菉凌的嘴裡一面解說,手上也一面輕輕的帶著她的。 他的話語細心且耐心、他的側臉溫和且親切,他好像在教導著她什麼...但那些話聽在她的耳裡卻細如蚊聲,好像有聽見、卻又好像沒能聽見,比起這些更大的似乎是震動般"噗通、噗通"的聲響;甚至到了最後只剩下那張還不停運作的唇瓣。 「...延著這兒然後到這兒之後...,再用拇指的指甲像這樣掐著花梗的這個地方,輕輕的掰一下...」隨著解說嘴裡的語句,一個段落、一個步驟,「看,這樣就可以了。」語畢,一朵白色的漂亮花朵就放置在日芍丹的手掌之中。 似乎滿意著教學後的成果,菉凌的臉上綻開了就要比花兒們還燦爛的笑容,「小芍姑娘要自己試一次看看嗎?」他問著,但可惜的是...他所提出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如期的回應。 紫色的漂亮視線直望著手中的淨白花朵,耳裡除了更大的"噗通、噗通"她什麼也沒能聽見。 這個...是什麼感覺... 「小芍姑娘?」「小芍姑娘?」「小芍姑娘!?」 「欸、欸?怎、怎麼了!?」在這幾聲不斷累積音量的重覆叫喚之後,她好不容易地從思緒的漩渦之中跳出;猛然回過神來的她顯得有些格外驚慌且失措。 「我是問小芍姑娘要不要自己試一次看看...,妳、沒事嗎?」看著日芍丹異常的反應他偏著頭困惑又擔憂的問道。 「啊、我沒、沒事。再做一次嗎?好、好。」終於將菉凌的話聽進耳裡,她反應過來趕忙的應了對方的話,撐起了臉上的笑容。 像是考生應試時的緊張她深深的提起鼻息吸進了一大口氣好讓自己能多些鎮定。看著她那好似十分緊張的模樣,先是微愣的菉凌隨即露出了笑;笑的模樣像是在誇讚這姑娘的舉動有多麼單純。 隨著預備動作的結束,她對上眼前的花叢腦裡卻乾淨得如同白紙一張。雖然心慌但再如何她都必須得從這一大片雪白的印象之中擷取方才的教學步驟。 這可是菉凌第一次親自操作教給她的東西呀。 只是,當她越這麼想...印在小小腦海裡的影像就越只是浮現出對方溫和的側臉,和親切握上不能談得上是厚實的手。 「小芍姑娘真的沒事嗎?」 手裡端上裝載著花朵們的水盤,菉凌仍是有些擔憂的看著今日有些反常的姑娘家。 「嗯、嗯,我沒事的!」接到他突然提起的關心,日芍丹努力正經的回應。「對不起喔小菉,因為教我讓你耽誤時間了吧。」皺起了眉心她抱著滿滿的歉意如是說著。 結果在那之後,她仍是沒能好好的將該要記得的步驟想起。見她如此煩惱而至於幾乎要想破腦袋的模樣,菉凌的臉上勾起了不一般的角度。 他又再次有耐心的教過一遍。 「不要緊的。小芍姑娘學得很好,花兒也挑得很漂亮。我才要謝謝妳呢。」不減臉上絲毫的笑意,菉凌對望著姑娘希望她不要太過放在心上。「那...我就先到堂主大人那去了?謝謝妳,小芍姑娘。」在輕笑過後他接著道,邊又獻上了真摯的謝意,也邊將手上的水盤置於托盤之上。 一步一步如是熟練的的動作,印在她的眼中卻越看越是覺得不能妥當,於是...「那個小菉,要不要我幫忙?」在對方停下最後一個動作時,她有些面帶擔憂的問道。 那雙手上端著放有熱水瓷壺的托盤,頭上又頂著擺有水盤的托盤。這再怎麼看都讓人無法放心啊。「啊,不要緊的。」只是他卻笑著這樣回應,「我自己可以的。」 對上親切又有自信的微笑,她不由得愣了會兒,「好、好。那你小心一點。」語畢後更得到那聲更篤定的回應。 但是,真的可行嗎?明明還得要上樓的。 內心免不了憂慮,她細盯著點頭過後轉身不減速度走上台階的菉凌。 「啊。」突地,當她正要走神時,對方卻猛然的停下腳步,緩緩回首喚她,「小芍姑娘。」 見他無預警的回過身,與之對上了視線,她詫異的趕緊收回要飄走的思緒,「欸、什麼?」 「不,沒什麼我是想請問小芍姑娘是不是也很喜歡花?」 「啊、嗯,喜歡啊,怎麼了...」 「那麼,改日我也送花給小芍姑娘吧?」他笑著,臉上的笑容早已不知該如何用言語形容。 而這樣的笑容也讓日芍丹無法好好的反應過來,「欸、欸?不、不用麻煩啊、那個...。」 「沒關係,不要緊的一點都不麻煩。我喜歡做這個。」看樣子,那笑是只有更加燦爛的份了;「還有...,我想...小芍姑娘是不是太陽曬得太久了?妳的臉從剛剛就一直紅著呢。如果因為這樣中暑就不好了。還是一會兒就到屋簷下避一避吧?」仍不變調的笑容,嘴裡的話說得宛作家常便飯一般,絲毫沒能注意到日芍丹的雙頰正因為這段話、這個笑容和這個視線而泛得更加火紅。 臉、臉紅!? 「那我先走了。」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菉凌微微點頭後逕自的轉身離去。 而,被遺留在原地的姑娘家似乎又沒將他離去時所說的話語聽在耳裡。 有、有什麼好臉紅的,她為什麼要臉紅!?她才沒有臉紅!! 只是,越是這麼想著臉上的熱度似乎就越高、越是這麼想著菉凌親切的側臉就越是清晰的顯現在腦海當中。"噗通、噗通"的聲響比方才還要來得大聲許多,甚至讓她察覺到這不小的振動...是來自於她小小的心臟,那跳動...像是要從嘴裡跳出來似的。 雙手猛地摀上雙頰,她知道這個微醺不是錯覺而已。 騙、騙人,她、她這是喜歡上那位大堂主的專屬茶僮了嗎!? * * 夏季中末,時候早已過了早辰,大大的日陽高照在空卻仍難得的彿起微風,隨之搖曳的葉片"沙沙"出聲。 單薄不厚實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微傾著稍熱的壺身,飄散著熱氣與香氣的清黃色熱液從壺口緩緩的填進杯中;他臉上的表情如以往般帶著輕輕的微笑。 水盤之中原先平靜的水面,承載著的數朵白花跟著微波輕輕盪漾。 「凌兒的眼光真好,每回選的花總是很雅致。」坐在桌邊的男子跟著輕輕的優雅開口,纖細的指頭順勢的從盤中拾起了一朵。 「謝、謝謝堂主大人誇獎。」 聽著還不習慣自身口中順其自然承受誇獎的回應,北堂伶稍稍的牽起了嘴角,「梔子花啊...,都已經到開得很好的時候了呢。」把玩轉著手中的白花,那雙美麗的紅瞳不能轉睛的直直盯著。 今日的堂主大人看起來似乎十分有興致。 「凌兒能問你一件事嗎?」 「是、是,堂主大人請說。」扶正了手中的茶壺,孩子有些生硬的回答;一邊將茶壺擱置回托盤上頭。 「凌兒比一般人都還要珍惜花兒們,那麼...怎麼捨得把它們摘下來呢?」和著輕微的笑聲,北堂伶仍轉著手中的花朵,一面看著一面發問。 對上這沒來由的發問,菉凌在認真的接收過後微微的揚起了唇角,「凌兒認為花兒們隨著季節這麼努力的開著,如果沒有更多的人好好欣賞,只是靜靜的待在原處等著凋零那不就太可憐了嗎?」他說著,應答上自然得就像是理解花兒們的心思。 聞言,北堂伶吃笑出聲並順手將花朵放回水盤之中,好讓它與其它的同伴團聚。接著,他搖了搖另一手的雪扇,「凌兒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呢。」掩著嘴道。 「哪、哪裡。」聽著堂主一貫的調侃,讓他頓時間忘了不久前日芍丹才說過可大方收下稱讚的話,「凌、凌兒只是普通人。」犯了毛病他又謙虛的說著,也將蓋上杯蓋的瓷杯遞往北堂伶的手邊。 「怎麼會呢?這麼懂禮貌又懂茶藝的孩子可是很少見的呢。」「謝謝凌兒今天的茶。」接過了孩子手上的茶杯,北堂伶沒有停下嘴裡似真誠又似玩笑的的稱讚。 「堂主大人又過獎了。」「希、希望今天的茶能合您的口味。」最後,他像是投降似的接受了堂主疑似過度的誇獎。 沒再回以對方客氣的話語,北堂伶收起了雪扇端高了手裡的杯,輕掩著杯蓋深聞了茶香、輕啜了口杯裡的茶液。而靜靜待在他身邊的菉凌只是看著,並等候著堂主大人的回應。 「嗯~果然還是凌兒沖得茶好。」北堂伶笑著、滿意著今日的早茶;就連臉上的氣色似乎也因為茶香而顯得更好。 「是!」見堂主大人真摯的表情,他這才真的大方的接受了誇讚。有些小小得意的心思寫在臉上,更別說那綻開的笑意和微微的紅暈。 這是這孩子表現喜悅的方式。 「對了,凌兒...」忽地,他輕喚住他,「今天的花盤似乎多了兩朵不一樣的花呢?」看著桌上的花盤,他沒收起勾著的嘴角。 「欸?」 花,明明是一樣的啊? 「這兒呢~是凌兒挑的,看起來素雅。」發現菉凌的一臉困惑,北堂伶輕笑以扇代手隔空在花盤邊劃分著界線,「那麼這些呢?」 被規列在另一邊的花朵的確是看起來不太一樣,比起自身挑的花兒綻得還要大方還要漂亮得多。而,在這一時之間他想起了花兒們之所以不同的主要原因;於是他隨即牽起了嘴角。 「是,這些是小芍姑娘替堂主大人挑選的。」他說著,那臉上的笑容和以往不同...,既是溫柔又是親切的笑容。 那麼,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嗯~是這樣啊。」玩味似的,他從嘴裡拉了個長音。「今兒個沒有預約的客人,所以凌兒就不用等著招待了,下午好好的去玩吧。」雪白的紙扇又再輕輕扇起,北堂伶這會兒掛在臉上的笑就像是又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般。 「欸、欸?是、是。」雖然不明所以,但在見到對方的笑容之後,他只能是自然而然的應聲回答。 啊啊,真是令人期待呢。 - 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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